敢敢睡了吗

开袋即食

【茶狮】天上的星星会说话

养娃故事 是领养!

第一人称 一个很难想象的故事

ooc有

会有一些不符合常理的地方……请忽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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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记事起,我和妈妈就住在城中一处破旧的出租屋里,现在让我形容它有多旧多破我也说不上来,只记得贴满小广告的外墙,房间内踩上去会吱吱呀呀作响的木质地板,还有一到下雨天会发霉的墙壁。如果遇上狂风大雨的日子,风会从窗户的缝隙中钻进来,窗子乱八七糟地响,玻璃脆弱得仿佛下一秒就会碎掉。往往在这种天气里,妈妈会把胆小的我搂在怀里,一遍又一遍给我讲那些老掉牙但哄我很管用的童话故事,《白雪公主》、《灰姑娘》、《小红帽》……

 

我的妈妈是个温柔又勤快的女人。除了照顾我,她还要赚钱养家。那时我的脑子里没有“父亲”的概念,自然体会不到她的辛苦。街坊邻居都是很善良的人,在妈妈上班的日子里,她们会充当我的“监护人”,那时我的日常就是坐在楼下的小板凳上帮几个大娘择菜,顺便听听她们聊天:“听说那孩子刚出生她爹就跑了”“你说一个女人自己在大城市,多不好活啊,还带个孩子”“真可怜”。彼时我不知道这些话的主语是我们家,自然也不会觉得自己可怜。可我懵懂地被她们抱在怀里塞糖吃时,又觉得“被可怜”或许并不是件坏事。

 

变故总是发生在一瞬间。那天妈妈下班回家,本来要带我上楼,可我却突然发难,吵着要吃胡同口那家小吃摊的炒面。妈妈无奈,只能拉着我的手带我去。在她拉开店门的一瞬间,轰鸣声和热浪同时来到了我们的面前,我的眼前闪过一片亮堂堂的红光,身体不受控制的腾空而起,紧接着我就失去了意识。

 

这一切发生的太猝不及防,以至于当时幼小的我完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生活在此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当我在医院醒来时我找不到妈妈,只有几个大人严肃地围绕在我的周围,都是些生面孔,然后我被送往了孤儿院。

 

在孤儿院的那段时间我一直没开口说过话,医生来给我做了检查,说我的声带没有问题,可能只是受了刺激。“这是心理问题,”医生解释说“她需要他人的引导,让她尽快从伤痛中走出来。”

 

什么伤痛?什么引导?我听得迷迷糊糊,旁边的老师心疼地把我搂在怀里,“可怜的孩子。”她抚摸我的头发“她是单亲家庭,她妈妈为了保护她……”她也觉得我可怜。可我当时只是把头呆呆地转向另一面的镜子,从镜子里看到我的脸,我的左脸被飞来的玻璃碎片扎到,原本光洁的脸上全是细小的伤痕,丑陋不堪。

 

其他小孩子不愿意和我玩,一方面因为我不会说话,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我的脸。他们会尖叫着说我是怪物,就算老师让大家安静下来也没用。我本来就缺乏和同龄人交流的经验,这样排斥更是让我无所适从。因此我变得更加沉默寡言。

 

我人生的转折点发生在几天后。那天所有的小孩子都很躁动,听说来了客人。

 

孤儿院的小孩应该都渴望被收养,所以当有外人来时他们都会尽力展示自己。我当时不懂这些规矩,所以我只是远远站在一旁,看那两个年轻男人进来,把他们带来的糖果和玩具分给每个小孩。

 

我不喜欢糖果,也不想要玩具。那时的我满心应该装的只有一件事情,所以当那个圆脸的男人半蹲在我面前把糖递给我时我也毫无反应,只是愣愣盯着他温和发亮的眸子。老师慌里慌张跑过来,道歉说这个孩子是新来的,之前遭遇过事故,现在还不会说话。

 

男人摆着手说没关系,他的声音很好听,和他的眼睛一样又亮又温柔。他把手摊开在我面前,手心放着两颗糖。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手,白皙修长,可又散发着苦涩的中药味,像楼下阿婆的跌打损伤贴。我试探性地拿过他手中的糖,他冲我微笑,然后起身准备离开。

 

我盯着手中用镭射纸包裹的糖果,心中突然做出了个决定。我小跑两步追上他,拉住他的衣摆。他吓了一跳,回身有些茫然地看我,好像没想到我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我张大了嘴,好几周没发声的声带感受到久违的振动,我说出了来到孤儿院后的第一句话:“你可以带我去找妈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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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圆脸的男人决定把我接走。从孤儿院接走的孩子不是立马被收养,收养人要先和孩子相处一周,届时他们会评判这个家庭够不够格去收养这个孩子。我被他抱上了车,开车的是和他一起的那个男人。从他们两个的交谈中我勉强提取关键信息,圆脸的男人叫狮子,开车的男人叫一茶。一茶看起来比狮子年长,一路上他们都在交谈,一茶一直在问他确定是这个孩子了吗,狮子说确定,我和她有缘。

 

狮子说完这话还摸了摸我的头,他怕我不适应,陪我坐在车的后座。一茶从后视镜打量我们:“她是你看中的”他说“那肯定不会错。”

 

我跟着他们回了家。狮子和一茶的家不大不小,看出来是为了迎接小孩子做了准备。我定在门口不敢进去,最后还是狮子轻轻推了我一下:“别怕,”他柔声说“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了。”

 

现在的我和狮子说起当年那段往事,我都会开玩笑说狮子一开始对我像猫崽一样,我走在前面他们必跟在后面怕磕了碰了,说话轻声细语,甚至走路都不敢大声,仿佛脚步声会引起地震让我摔倒。

 

狮子说:“你那时候本来就是易碎品,听负责人说你在里面都没说过话,我怕大声一点你就被吓跑了。”旁边的一茶还在点头附和:“狮子巴不得让我把嘴缝上,说怕我一开口就把你吃了!”

 

我那时还在执拗地认为他们会带我找到我的妈妈。或许是因为狮子给我的那块糖,和妈妈偶尔奖励我的糖一样。为了缓解我想妈妈的情绪就费了他们好多心力。直到一天,我因为想念妈妈而哭泣,狮子好言相劝无果后,一茶终于忍不住,他带我来到阳台,让我看天上的星星。

 

“你的妈妈变成天上的星星了,”他尽量把声音放温和“她说她每天晚上都会来看你,还和我们说要好好照顾你。”

 

“那妈妈什么时候能回来呢?”我抽噎着问。

 

一茶先是愣了一下,最后给出了对一个五岁孩子来说很残酷但又很真实的答案:“她不会回来了,”他说“只能你去找她,等你长大了,过好久好久才能去找她。”

 

于是我哭得更大声了。一茶吓得立马捂上我的嘴把我往屋里抱,狮子跑去关上窗户,他们都怕邻居投诉说他们打小孩。

 

不管怎么样,当时的我们还是小心翼翼地度过了考察期。结束那天孤儿院派人来检查,工作人员例行查看了房屋和我的情况,最后他们蹲在我面前问我:“喜欢这两个叔叔吗?”

 

我回头,看狮子和一茶的表情都很紧张。其实他们不用这么严肃的,他们对我好,我知道。于是我转身走到狮子旁边拉起他的手,“喜欢。”我小声说。

 

一锤定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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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成为狮子和一茶的孩子后第一件事就是上户口。妈妈没给我正式的名字,或许给了,但年幼的我只知道她叫我星星。这让他们为难,他们在吭哧瘪肚想了好几天后决定维持现状,星星两字前面加个石,石星星。好土的名字。

 

我当时太小,属于他们问我什么我都点头的年纪,也可能是因为我怕生不敢提要求。一茶虽然长得帅,但是缺乏亲和力,我总感觉他像小时候楼下的不良青年,大半夜蹲街口抖着脚抽烟,见到美女走过就吹口哨,谁家的狗路过都要踹一脚的那种。

 

这也导致一开始我和狮子比和一茶亲,我会主动叫狮子爸爸,面对一茶就不吭声,在一茶爱的凝视下勉强喊他一句叔叔。这其实也没错,因为在户口上关系那栏里,他给我填的是侄女。

 

狮子往往会在这时得意地爆笑,还不忘把我搂在怀里,和一茶炫耀说你不行啊傻狗。然后我们二人看着一茶咬牙切齿还要系上围裙去厨房做饭,我和狮子坐在客厅,一边听着叮叮当当的炒菜声一边一块看少儿频道。

 

我当时五岁,妈妈没带我去过幼儿园,我唯一接受过的教育就是家里那几本童话故事书。他们觉得这样不行,一方面是他们都有工作,不可能一直在家照顾我,另一方面是我需要接受知识的熏陶。“这年头是个人都得有点文化,”一茶在和我做思想工作时如此说“你要会读书,会写字,这样你才能和狮子一块看电视。如果没文化的话,像我,就只能给你们切水果拖地。”

 

这对一个小孩子来说很有用,至少对我来说是。上幼儿园那天他们两个如临大敌,收拾书包像是军备竞赛。除了老师要求的东西,狮子还给我带了备用的头绳、纸巾、湿巾、我喜欢的绘本、他给我买了漂亮的小裙子,是我看中的,狮子二话不说就付了钱;一茶给我装了水壶,水壶里面是我爱喝的果汁、创口贴、擦脸用的毛巾、牙刷和牙膏,他在前一天晚上学了个发型,早上起来手忙脚乱给我扎。他们还给我带了好多零食,让我给其他小朋友分享,甚至多给我带了条毛毯,怕我在幼儿园冻着。当然,后面说的这些东西在刚入园就被老师扣下,老师让他们拿走,并再三安抚他们说幼儿园会给孩子们提供间食,也不会让小孩冻着。

 

他们是新手家长,对一切事情陌生又紧张,好像不是送我去早九晚五的幼儿园,而是一去不返的战场。我被他们的情绪影响,入园时狮子松开牵着我的手,我都不知道该迈哪条腿。

 

我和其他无数小孩子一起往园里走,他们有些大哭,有些尖叫着找爸爸妈妈,我从未见过如此多的同龄人,吵闹得让我害怕。于是我走到一半时回头,在幼儿园矮矮的栅栏外我轻而易举看到了狮子和一茶。他们像其他家长一样热切又不舍,手里还拎着被老师扣下的大包小裹,他们的目光一直跟随着我,在我转身看他们时他们向我招手。

 

“晚上我来接你!”一茶的声音极具穿透力,从无数乱八七糟的声音中脱颖而出“记得多喝水!饭后要记得刷牙——”

 

他不轻易唠叨我,但是只要一开始嘱咐就停不下来。我在一茶仿佛是喝彩一样的嘱托中又填满了勇气,雄赳赳进了幼儿园的大门。

 

现在你让我回忆我在幼儿园里都做了什么,我什么也想不起来。只记得一天过得很快,在太阳落下去之前我们便放了学,我刚踏出大门就看到一茶踮着脚望眼欲穿。他为了方便找我还戴了眼镜,怕我看不到还跳起来招手,和身边的家长比起来好像是不成熟的毛头小子。

 

今天狮子不在家,晚上就我们两个。一茶带我吃了饭又看了动画片,到了睡觉时间狮子也没有回来,我缠着一茶让他给我讲故事。故事一般都是狮子来讲,他的声音很催眠,有时候讲着讲着一茶也会听睡着。因为我当时太小,不敢一个人睡觉,所以我们三个一块睡,他们把我放在中间,生怕我掉到地上。

 

“听故事?你想听什么故事?”他问我。

 

我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小红帽》”我说。

 

“小红帽啊……”他思索一会,然后清了清嗓,“小红帽出生在红教堂的四号机,”这个故事的开头我没听过,小孩子对新鲜事物总有好奇心,我竖起耳朵,听得聚精会神,“……当她开局看到自己在这里时她就知道,这把监……大灰狼一定回来找她,于是她压住脚步,悄悄绕着高墙走,企图让大灰狼找不到她。”

 

“然后呢?”我急不可耐地问。

 

“然后?”一茶打了个哈欠,“然后小红帽贴墙太近被高墙砸中直接半血,被大灰狼一个平A带走了,吃不出闪现,娃娃放不出来,下一把。”他干脆地结束了故事,翻了个身,伸手盖住我的眼睛,“小孩子听完故事就该睡觉了,晚安。”

 

一茶好像在敷衍我,不确定,再看看。我不服气,但是小孩子的困意总是来的很快,我被迫闭眼躺了一会就觉得有些困了,在我半梦半醒间我感觉身边的人突然起身,门口传来微弱的开门声,他们都小心翼翼不把我弄醒,我竖起耳朵,全心全意地听他们谈话。

 

“怎么这么晚?”一茶问。

 

“明天要开业了,刚刚才收拾完——星星睡了吗?”狮子说,他的声音透着疲惫,说完这句就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睡了,我给她哄睡了。你吃饭了吗,给你留了饭。”

 

“吃~”狮子一旦过累他的尾音就好像在撒娇,面对一茶时更是如此。

 

我听到碗筷轻放在桌子上的声音,停顿了几秒后又传来狮子闷闷的声音,他好像在一茶的怀里,隔着房门听起来瓮声瓮气的:“我们会照顾好星星的。”像是疑问句,又像是肯定句。

 

“我们会照顾好星星的。”一茶跟着重复了一遍,他语气坚定,像是给狮子打了一剂强心针,“会照顾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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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对一茶和狮子的关系一直很好奇,两个不到三十的大小伙子,怎么会好端端的突然想到去领养一个小孩。他们刚带我回来时我年纪太小,还沉浸在失去母亲的伤痛之中,再加之之前妈妈的刻意隐瞒,我对一些常识了解的太少。比如,一个普通家庭往往有三个人,我、爸爸、妈妈。

 

我怀疑幼年的那次事故可能也对我的脑子产生了一些影响,我对一些事情反应的很慢。在狮子接送我上课外班,我看着身边的小孩都是一男一女的陪同时,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家庭好像真的和别人不一样。

 

这种事情要找一茶说,和狮子说狮子会手忙脚乱。于是我在一茶做饭时溜进厨房,问他为什么别人的家里既有爸爸又有妈妈,而我只有两个爸爸。

 

“两个爸爸怎么了?”一茶一边切菜一边说“两个爸爸不好吗?你看,别人家的小孩骑大马只能骑一次,你能骑两——算了狮子那个小身板承不住你……”他放下刀,低头认真地看我,“是有人说你什么了吗?”

 

我摇摇头。这是实话,没人对我指指点点,这个年龄段的小孩都在说谁的裙子像公主,谁有花哨的文具,至于家庭背景什么的,没人在乎。

 

“如果有的话,”一茶郑重地抓住我的手,他的手和狮子的手一样漂亮,无名指上简约的银戒闪闪发光“你就告诉我,不要告诉狮子。”

 

我点点头,和一茶拉勾约定,走出了厨房。狮子在客厅,在找我爱看的动画片,见我回来了他便问我:“你和一茶说什么?”

 

“我饿了,一茶说今晚吃排骨。”我撒了个谎。

 

狮子也没多问什么。我们坐在客厅看电视,等一茶喊我们吃饭。

 

我逐渐摸清了这个家的生活模式,狮子宠我,一茶宠狮子和我,我和狮子把爱回馈给一茶。在狮子的奶茶店还在筹备阶段时,他会和我一起迎接一茶下班回家,然后一人给一茶一个拥抱,尽管那时我还小,但我也知道他给我的拥抱和给狮子的不一样。一茶往往会在狮子怀里多停留一会,像充电一样,几秒钟之后又恢复元气满满。

 

虽然我心里知道他们两个都是我的爸爸,可我对他们的称呼总是随意的,尤其是对一茶,我只有刚来的时候喊他叔叔,剩下的时间都是没大没小的喊他“一茶”,他也不计较,周末带我出去玩时还是会乐呵呵的和卖冰激凌的店员介绍我是他女儿。

 

我们心知肚明,但又囫囵吞枣。

 

这样过于自由的放养式教育总会出岔子。那天我们一家三口出来玩,路上遇到课外班的老师,我大声和老师问好,老师也亲切地和我们打招呼:“星星周末和爸爸出来玩,这位是——”她的目光停留在一茶身上,我们没和她说过我们家的情况,往往来送我到班上的都是狮子。

 

当时我也是大脑一抽,属于是福至心灵,嘴比脑子快,“他是我m……”一茶好像预判到我的离谱发言,在“妈”字还没说出口时捂住了我的嘴,“我是她——哥哥。”他的脑袋也不太正常。

 

老师可能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问题竟引发了如此大的波折,和我们寒暄了几句就离开了。接下来的路我们走的格外漫长,诡异的气氛萦绕在我们之间,没人开口说话。最后还是狮子轻松地开了口:“如果是表哥,那你得叫我叔叔;如果是亲哥,”他笑容放大“那你就得叫我爸爸。差辈了啊一茶。”

 

一茶无能狂怒,但没法反驳,他又不好向我发作,因为脑子犯抽的又不止我一个。那天起经过他们的一致讨论他们决定不再对外隐瞒,狮子是爸爸,一茶也是爸爸。在家想怎么叫怎么叫,但是外人问起来,爸爸的牌面一点也不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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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茶和狮子的朋友很多,有时会来家里做客,他们一开始对我的存在表示惊异,看我像看什么珍稀动物。一茶和狮子却是不以为然,他们拉过我给我一个个介绍他们的朋友。一茶和狮子的朋友风格完全不同,狮子的朋友见到我时总会小心翼翼,和他们俩刚接我回家那时一样,说话都不敢大声;一茶的朋友则不同,我和他们才呆没几分钟,他们就撺掇着让我别叫他们叔叔,叫哥哥。

 

“那边那个不算,”一个个子高高的叔叔拍着我的肩膀给我指坐在沙发边戴着手串的男人“那个你得叫大大,他和我们不是一个年龄的。”

 

我从善如流,最后还是统一叫他们叔叔。

 

只有一个人除外,狮子让我喊她阿姨。可是当她蹲下来把漂亮的发夹别在我的头上,还摸着我脸上的疤痕说我很漂亮时我当场抛弃父亲,甜甜地喊她潇潇姐姐。

 

潇潇似乎和他们两个的关系都很好,又因为我们同是女孩子,她会更懂我一点。她是最晚知道我的存在,但也是对我最好的。她经常带我出去逛街,给我买一些漂亮的裙子和发夹,吃好吃的甜点,还会用轻柔的手法给我编漂亮的辫子。

 

她是后来才知道我的身世的。某天她和狮子吐槽这个名字是不是一茶取的,怎么这么奇怪。狮子叹了口气,用他以为我听不到的分贝跟潇潇讲了我的故事。

 

潇潇听完立马红了眼眶,小鹿一样的眼里含满了泪水,温柔地抚摸着我脸上的疤痕,久久没有说话。过了好久她才说:“不如叫她晚星怎么样?石晚星。”她拉着我的手和我讲了晚星两个字的含义,我当时一知半解,只觉得这个名字好听。晚星听起来比星星高级得多,他们两个也没意见,只要我满意什么都好。

 

于是我顶着“石晚星”这个名字一路茁壮成长,在我七岁那年的九月份上了离家不远的小学。正式开始了我漫长而痛苦的求学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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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被送到孤儿院的时候我就认识到一件事情,小孩子的恶意往往单纯又直白。幼儿园时期因为狮子和一茶总给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所以大家的注意力自然在每天都不一样的裙子和发型上。上了小学后,在大家都穿校服的情况下我的缺点被无限放大。在我刚入学几天我就听到有些人对我指指点点。我佯装不在意,这让他们更加猖狂。在我三年级时有个小孩直接站在我面前向我骄傲地宣布:“你不要和我们坐在一起!你这个怪物!”

 

我无所适从,脸红得发烫,左脸更甚,好像说出这样不礼貌的话的人是我而不是她们。一茶和狮子只教我与人为善,不要和别的小朋友吵架,没教我面对这样刻薄的话语时应该怎样处理。我拼命在脑海里搜寻该如何反击,突然一段很古早的记忆出现在我眼前,那是我还住在出租屋里的事,某天楼下传来粗鄙的辱骂,我好奇向下看时看到两个女人在打架,她们好像是……

 

她们谁也没想到我会突然起身,也自然不会想到我会扯住领头那个女孩的头发。

 

这件事的后果就是我在放学后被叫家长。来的是一茶,他在耐心听完了老师的叙述后又转身打量还在哭哭啼啼的“受害者”,以及怒目圆睁的对方家长,半天没说一个字。老师也有点尴尬:“晚星爸爸,您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说什么?”他显得有点意外“这事不都结束了吗?”

 

“你什么意思啊?我们家闺女被石晚星揪住头发,你说结束就结束了?!”对方家长咄咄逼人。

 

一茶面不改色:“是清清不对在先,晚星又不是平白无故揪她头发。就算要道歉也是互相道歉。”他在对方炮弹般的诘问中沉稳地回击,坚定的仿佛是我的堡垒,分毫不让。

 

这事最后以我和清清握手言和结束。回去的路上一茶开车一言不发,我也大气不敢喘。他平日里没个正形,在我面前是个温柔又搞笑的父亲,以至于我都忘了他严肃时的样子很吓人。

 

直到快回家了他才开口,“真不愧是我女儿,打架都不输人!”我听不出他是不是在阴阳怪气,也不敢轻易回话,“但揪人头发不对,”他又把话题转了一百八十度,我只能偷偷瞟他的侧脸看他生没生气“清清说话的确伤人,下次我们回嘴就好了,不要动手——你很在乎你脸上的疤吗?”

 

我一时语塞。其实这几年不是没人对我的脸表示惊异,但可能因为我在一茶和狮子无尽的爱中长大,那些人的窃窃私语于我的心态而言也就像是扔进湖里的小石子,只能泛起涟漪,掀不起大浪。可我的内心深处像是有株杂草,只要见到一点点的水就会疯狂生长,占据一切养分。清清的话无疑就是那水。

 

一茶见我不回话也大概明白了我的态度。回家时狮子已经做好了饭,他的奶茶店越干越大,雇了好几个员工,他作为老板不用一直在店里亲力亲为,自然接过了做饭的活。他接过一茶手里我的书包,看我们爷俩都阴沉着脸感觉有事发生:“怎么都是这个表情?”他把盛好的饭端上桌“晚星上次小测没考好吗?”

 

“呃……”一茶斟酌着用词“晚星在学校和人发生了点争执……不过已经解决了,没什么大事。”他说的含糊其辞。狮子显然不信,他转头看向我,我接收到一茶“不要告诉狮子”的信号,避开狮子问询的目光,坐到餐桌前,“对,已经解决了。”

 

狮子知道这样问问不出来结果,但他总有办法知道他想要的答案。果然,在睡前他来到我的床前,“你揪了别的小孩的头发?”

 

从结果上来说没错,我点点头,狮子叹了口气,坐在我旁边。我不懂他来找我的含义,也不敢看他,只能盯着他旁边的小熊闹钟,秒针“咔咔”地走,每一下都好像走在我的心尖。“每个人都有疤痕,”良久,他终于开口“只不过你的很明显,在脸上而已。”

 

“那你也有,一茶也有吗?”

 

“有,一茶的在肚子上,下次让他给你看;我的疤痕你看不到,但也是存在的。”他晃了晃自己的手,我记得小时候经常能闻到他手上的药膏味,这段时间倒是少了“有些人的疤痕在心里,像清清。因为大家认为疤痕象征着脆弱、伤痛、丑陋、一些我们不想展示给外界的东西,所以我们都把疤痕藏起来。”他轻轻抚摸我的脸“但你是勇敢的孩子,勇于展现自己最真实的一面给大家,尽管它表面看上去并没有那么美好,也正因如此你会受到非议。但我们都很为你骄傲。”他想了想又加上一句“包括你的妈妈,她变成星星后怕你太思念她,所以为你留下了这份礼物,你看,它是不是像星星一样?”

 

狮子的话落在我的心上,我的心像是夏天灿烂的花园。“那,你和一茶不会批评我吗?”我怯怯地问。

 

狮子被这个问题逗笑,“我们什么时候批评过你?”他替我关了床头的灯,为我掖好被子。在黑夜中我看不清他的眸子,但我能打包票,他说这话时眼中一定是包含深情的,“我和一茶是永远向着你这一边的。”

 

他起身走出我的房间,“晚安。”他说。

 

第二天起来我便吵着要看一茶的疤,一茶莫名其妙,但还是把衣服撩起来,他肚子上的疤像是一条小蜈蚣。我小心又好奇地去碰,“疼吗?”我问。

 

“不疼,早就不疼了。”他放下衣服,乐呵呵替我背上书包“就是那段时间不能洗澡,妈的,我像野人一样。”

 

狮子用胳膊肘怼他警告他不许说脏话,一茶笑嘻嘻说忘了,然后拉着我的手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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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成长路上我慢慢体会到两个父亲的好处,并不是“能骑两次大马”这么简单,而是我能体会到双倍的,不同的父爱。在遇到事情时一茶往往会处理得滴水不漏,让我不会那么难堪;而疏导我的心理就是狮子的事,他好像我肚子里的蛔虫,每一次都能准确理解我的想法并给我反馈。

 

可这并不代表我不会胡思乱想。在我的高中时期,我轰轰烈烈迎来了青春期。学业的压力,再加上陌生人对我容貌的指指点点,我不可避免地陷入了自我厌恶的旋涡。最先察觉到我不对的是一茶,从我不主动把书包交给他背也不和他分享班上的趣事时他便知道事情不对。但他选择不动声色,毕竟我已经17了,早就不是围着他转,叫他“爸爸”的小孩子了。

 

情绪的爆发往往是突然又猛烈的,像夏日午后的暴雨。那天我像是吃了枪药,心情郁结诸事不顺。一茶在校门口等我,我上车没和他打招呼,还摔上了车门。他有事从不藏着掖着,说话直白又中肯。“你心情不好啊?”他扭头看我,我已经长大了,可以坐在副驾驶了。

 

我不说话,他便自顾自地说:“怎么自闭了呢?你可不是这样的性格啊,怎么越长大还越像狮子了……”

 

我心里一直叫嚣着的无名怒火在此刻爆发,“我想改名。”我打断他的话。

 

他被这猝不及防的话惊到一个急刹车,正好前面是红灯,他可以仔细端详我说这话时的表情,确认我不是在开玩笑,“为什么呢?”他问。

 

“因为我讨厌这个名字。我讨厌我脸上丑陋的疤,我讨厌你们总把我当成小孩子,我讨厌你们,我讨厌……讨厌现在的生活!”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在我激动的自白下一茶反而平静的可怕,好像他当年在老师面前替我说话一样。

 

我不知道,我当然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无名的愤怒好像把我的理智吞噬殆尽,可我又不想轻易承认。这时我才可悲的意识到,我的自卑是刻在骨子里的。不管我怎样拼命奔跑想把过去甩在脑后,它都会在某个时刻如鬼魅般出现提醒我,我是个普通又丑陋的小孩,是被抛弃的怪物,能受到他们的爱纯属偶然,他们只是碰巧收养了我,如果不是我,还会有别的小孩来到他们身边。

 

我紧抿着嘴唇不说话,恰好绿灯,一茶只能把注意力重新放回驾驶上,“我们回家再说。”他简明扼要地结束了对话。

 

他一晚上都没有再和我说过话,家里的气氛微妙又沉重,狮子不在家,应该是在店里忙碌。我在写作业时接到了潇潇姐姐的电话,应该是一茶和她说了什么,但她没有说,她只是问了我的近况,最后问我要不要周末出来玩,她那天正好休假。

 

周末我按照时间来到潇潇约定的饭店,潇潇已经到了,她还是和我小时候见她一样漂亮,她现在是电视台的主持人,我偶尔会在电视上看到她,温柔优雅,落落大方。

 

我和她在一块像是丑小鸭和白天鹅,像格格巫和白雪公主。可潇潇很会照顾人,让我渐渐放下了警惕和拘谨。她最后还是说出了这次找我出来的目的:“听说你不喜欢这个名字?”

 

我一个激灵,险些打翻杯子。其实比起讨厌这个名字,我更讨厌自己,名字只是个符号,被我无辜迁怒罢了。

 

“你知道晚星是哪颗星星吗?”她问我。

 

“是最晚的那颗?”

 

“不是,是在夜晚来临前最早亮起来的那颗。”她望向窗外,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现在临近傍晚,太阳渐渐落到地平线以下,月亮隐隐约约出现在空中,我眯着眼睛仔细看,在月亮的旁边,的确有一颗星星忽隐忽现。

 

“这颗星星在夜晚最早亮起,尽管会有无数后来的星星比它亮,它在夜晚会变成平平无奇的一颗。可在此刻它就是独一无二的,仿佛是为了让人注意到一样。我想,那颗星星想让你知道,她在注视你。”

 

我反应了一会才懂她话中的含义。晚星晚星,她是想用这个名字告诉我,即使那人不在我的身边,她也会一直在某个地方,温柔地关注我。

 

我的眼泪几乎是一瞬间决堤,她的话无疑戳中了我的软肋,“对不起,”我颤抖着说“我没有想过这些……我没有那个意思的……”

 

潇潇看我的目光轻柔又悲伤,“你最应该道歉的人不是我。”她说。

 

我向窗外望去,看到一茶正站在街对面,他眯着眼企图看清我们到底再聊什么,见我突然看向他,他又立马看向别处。

 

“你是懂事的孩子,”潇潇接着说“我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我知道有时说出口的话会言不由衷,但给别人带来的伤害却是实际的。去和一茶好好聊聊吧,他和狮子比你想象中的还要爱你。”

 

我哭着点头。后来潇潇拉着我出来时我的眼泪还没擦干,极其狼狈。一茶立马跑过来搂住我,他和潇潇交换了一个眼神,说今天谢谢你,要不要送你回家。潇潇摇摇手说不用了,你们父女俩应该还有很多话要聊。

 

的确有很多话,但我们谁都没开口。我其实有点羞于煽情,更何况前几天我才和他发过火,承认自己的错误往往比别人的责骂更令人羞愧,一茶还没有摸清我的想法,所以他也不敢轻易挑起话头。

 

最终先开口的还是一茶,“当年我和狮子去做义工,那段时间我们两个过得都不太顺利,算是行善积德吧,我们会给福利院的小孩子们发些糖果和玩具,有时候还会带他们做游戏,给他们讲故事。有次我先发完了糖,然后看到狮子抱了个女孩过来,他和我说要收养这个女孩。”

 

“因为是狮子的决定,我选择尊重他。但当时家里的经济状况的确不太乐观,我也问过他很多次,是不是真的决定要养这个孩子。他每次都坚定地告诉我要养,我问多了他还会烦。有什么原因呢?我和他都不知道,但当我们看到那个孩子熟睡时的面庞时,我们又无比庆幸做出了这个决定。”

 

“没想到自那天起已经过了12年了。我总觉得自己还年轻,可当我看到你已经从哭着要找妈妈的小豆丁长成有心事的少女时,这才意识到时间的流逝。”

 

“星星,你不是没人要的小怪物,你是石泓峰和叶日茂的孩子,不是我们挑中了你,而是只能是你。我们对你没有什么要求,我们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长大。”

 

他说到最后尾音都在颤抖,我这才突然想起来,我这个爸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感性。无论是有时应酬喝多了回家,或者是听到我在家长会上大声读名为《我的父亲》的优秀作文,再或是自己劳累一天回家看到狮子和我替他分担了家务,他的眼眶都会发红。我刚被潇潇感化完,自然也处在情绪的发泄期。这场青春期的骚动最终以我们父女俩在停车场抱头痛哭,被正好下班路过的狮子抓了个正着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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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的学习乏味又无趣,可我的成绩也不是太差。因此在高三选择志愿时,我的选择有很多。他们是比我更关心志愿的。一茶说不要离家太远,这样方便狮子和他去看我,想家了也能回来;狮子则说远点也好,孩子长大了总是要离开家的,万一他们都不在了怎么办。

 

但最后他们都放弃了自己的想法,“你自己定。”他们说,他们不愿意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我身上,可这让我为了难。我并非没有主见的小孩,我有心仪的学校,可它在距我们家几千里之外,来回都要坐飞机,我舍不得他们。

 

这样纠结了几天,最后还是狮子看到了我夹在书里的招生简章。他拍着我的肩膀,“又不是不回来了,”他安慰我说“不要让我们成为你的束缚,这样我们都不开心。”

 

我知道狮子是对的,或许那时我的心里早已有了答案,只是在等他们肯定我罢了。于是我最后坚定地提交了志愿。

 

录取下来那天我们全家都很紧张,围着家里那台电脑转圈。一茶点开查询界面,我不敢看,躲在狮子怀里,狮子拍着我后背的手突然停住,他们谁都没说话,仿佛都被定住。我等了许久都没有动静,刚想把头探出来就被一茶一声分贝极高的“我操”吓得缩回去。

 

一茶已经好久没在我面前骂过人了,主要是狮子怕他教坏我,以至于我听他和他的朋友交谈时总以为他们在吵架。“星星,你考上了!我靠……我女儿考上大学了!”他激动地搂住我,我不敢相信,但显示屏上那规矩的方块黑字又是明明白白地在告诉我,我成功了,我要去离家很远的地方上学了。

 

我和一茶像一对笨蛋父女一样,兴奋得快丧失语言功能。狮子也很高兴,但他还是冷静下来告诉我们要小点声,小心一会楼下找上来。

 

我在我十八岁生日的前几天收到了录取通知书。我收到了就去拿给他们看,一茶戴上眼镜细细地看,狮子也凑过来,趴在一茶肩膀上,“真好……”他俩感慨着。一茶低头时我能看到他发间的青丝,我这时才无比清晰的认识到他们在变老。

 

我们都在珍惜报道前所剩无几的一家三口在一块的日子,我跟着一茶一块去外面送货,去狮子的奶茶店打了一天的工,在我的强烈要求下我们三个去拍了全家福。十八岁生日是我们三个一起过的,他们也问过我要不要找很多人来,我说不要,只有我们三个就好。

 

听说十八岁的愿望最灵,我在他们两个不成调的生日快乐歌中闭上眼,虔诚地祈祷我们一家人能够幸福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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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生报道总是手忙脚乱的,收拾行李时我警告他们不要给我带太多东西,并拿我上幼儿园第一天举例,那时他们都不知道一个装满了日用品的背包对一个五岁小孩来讲是多么沉重。他们两个说要送我去,我们决定提前一周就过去,顺便去考察一下大学周边的环境。在临出发前一天我还在收拾衣服,他们严肃地叫我出来一下。

 

我有些发懵,但当我看到茶几上那张报纸我就懂了。“这是……当年那件事的报道,我们一直都没告诉你,但是现在你已经长大了,我们觉得你有权了解……”

 

“我知道。”

 

他们对我几乎是瞬间做出的答复表示惊讶。不骗他们,我真的知道。我很早以前就知道了,那份关于爆炸事故的报纸被我在图书室翻阅了无数遍,上面的每一行字我都倒背如流,还有那张照片,那张母亲为了保护孩子而背后被炸得血肉模糊的照片,被我深深印在脑海里。世人皆歌颂那位母亲的伟大,可只有在她怀中被她紧紧抱住保护的我知道我有多么想替她去死。

 

我曾无比怨恨责怪我自己,如果不是我耍脾气想吃炒面,如果她没有迁就我,如果我们没有在那一天走出胡同推开那家小吃店的门,那么之后的一切就不会发生。我不敢保证我会过得更好,但至少我的妈妈不会死。为什么死的是她不是我?为什么我还苟活在世上?我是杀人凶手,是不该被爱的怪胎。我抱着这样的想法过得浑浑噩噩,最终导致那天我向一茶发了脾气。

 

可他们没有怪过我。天知道那天一茶和潇潇的安慰对我来说有多及时。潇潇告诉我名字是妈妈留给我的礼物,无论发生什么妈妈都会在我身边;一茶则告诉我我是被人爱的,不是因为我幸运,而只是因为我是石晚星。

 

到了学校他们和我一起去收拾宿舍。一茶不愧是社交天赋点满的社牛,不过是帮我看个行李的功夫,我再回来他就和旁边的学生家长相谈甚欢。见我回来他把我拉到一边:“我打听过了,这个学校男生比女生多,”他在我耳边悄声说“如果有看上眼的男生,一定要和我说,我帮你把关,你爸我什么男人没见过,有些小子心眼可坏着呢……”

 

“知道啦。”我故意小声回他“你当年拿下狮子的时候不也是毛头小子?”

 

他佯装要打我,正好狮子买水回来,我便尖叫着扑到狮子怀里。狮子问他是不是又欺负我,用水瓶敲他的头。

 

分别的日子还是来了。新生报道那天我们从酒店出发,三个人晃晃悠悠走到学校门口,没人着急,我们都想走慢一点,再慢一点。到校门口我们停下脚步,我面对着学校大门,心情激动又惶恐不安,做了好久心理建设也不敢迈出一步。

 

狮子看出了我的紧张,他轻轻推了我一把,“去吧。”他说。

 

我回想他们领我回家那天,也是在门口,那时的我怀着对未知未来的恐惧与局促,始终不敢迈进家门,那时也是狮子,他告诉我不要害怕,从今以后这便是我的家。

 

我踏进了那扇门,并度过了幸福快乐的十三年。我平凡又普通的十三年啊,不过是人生长河中的几分之一,可却无比鲜明绚丽,让我细细数过来时路时,感到无比甜蜜又庆幸。

 

我深吸一口气,在快要进到学校里时转身,他们还在。我向他们跑去,给了他们一个大大的拥抱,“谢谢你们,爸。”我是真心的,为了好多事情他们都值得这一句谢谢,本应该不止是谢谢的,可以我现在的能力,只能说一句谢谢。

 

他们在听到这一句谢谢时先是惊讶,然后欣慰地笑了。他们也搂住了我,“我们永远为你骄傲。”狮子说。

 

我点点头,离开他们的怀抱。随后奔向属于我的,未知又明亮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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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今日我依旧会偶尔想起妈妈,那个给予我生命,有着温柔嗓音,温暖怀抱的苦命女人。我已经记不清她的脸,每当我想起她时我就会抬头仰望天空,在浩瀚星空中我总会锁定它的位置,在月亮旁边那颗散发着温柔光芒的星星,始终在告诉我,她一直都在。

 

-FIN-


写得太着急了有好多想写的东西还没有写…

过几天放个番外!算是对正篇的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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