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敢睡了吗

开袋即食

【茶狮】他的维纳斯

狮子单性转 雷的不要看

乐队主唱茶x乖乖女狮

北离视角 第一人称 两块钱肉人兄弟情

一点校园到社会 ooc有 

我好喜欢一些乖巧的崽(汪汪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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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记得一茶告诉我们他恋爱了的那天,我们正在仓库练习,顺便等这个不守时的大主唱过来排练。其实那天本身就有点奇怪,因为一茶从不迟到,他每次都是我们当中来的最早的。如果说接下来发生这段故事像是多米诺骨牌的话,那迟到便是被推倒的第一块牌。


一茶大呼小叫鬼哭狼嚎的声音隔着几栋老旧的居民楼精确无误的传到我们耳朵里,失效药气不过,拎着鼓棒要出去打烂一茶的嘴。不怪他生气,我们在这一代的风评实在不算好,这里的住户大都是老年人,听不懂也听不得我们的音乐。我们之所以没被赶走也是多亏了胖墩儿这个奶奶杀手,再加上我们足够有诚意——那段时间我至少扶了五十个老人过马路,失效药和一茶则是去给他们当苦力,每天累得像两条狗。但一茶这人极其乐观,他说这样他的肺活量马上突破一万,连飙四段高音都不虚。


凡事只要用心就会有回报,在我们做好事献爱心的第三周我们就得到了我们的报酬——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废弃仓库,隔着居民楼一条街,社区的人告诉我们是老人自发收拾的,但是有个前提,不能排练太晚,十点之前必须收摊。好好干,管理员把钥匙交到我们手里时如是说,他们只是觉得你们不容易,但如果你们太吵他们还是会投诉。


所以一茶这样的行为无疑是在撕毁我们和这周边居民的和平条约,我和胖墩连忙跑出去,一是让一茶别乱喊,二是让失效药别激动,他们两个就是互相的火药桶和导火索,易燃易爆炸,没一个能让我省心。


胖墩儿把失效药拉回来,我去捂一茶的嘴把他拖到仓库。他好像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眼睛都泛桃花,硬要形容就是汤姆猫第一次见到那只小白猫时候,口水都要掉到地上。这其实很新奇,一茶在学校从不缺追求者,学习不差的乐队主唱,长得也算是中上,他有在学校横着走的资本,可他这个人,还有点自己的架子,该潇洒的时候是真潇洒,该平易近人的时候也算是逗比附体,女孩子总是围着他转,可他一个也不喜欢。


没意思,他总是这样说。不是觉得她们长得不好看,也不是性格不合,用一茶的话来说,她们不是他的维纳斯。


好吧,一茶这人是有点bking在身上的。失效药笑他装逼,一茶说你不懂,你又没人追。


于是失效药又要和他打架,我和胖墩夹在他们中间,习以为常的一人制服一个。


说回那天,我们都在等一茶冷静下来,我们都在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倒了大霉被一茶看上。一茶喘匀了气,和我们说,他对一个女孩子一见钟情了。


哦,原来还没在一起,我们心里的石头不约而同地同时落地。她叫什么名字?失效药问到了最关键的问题。


我不知道,一茶说,但是她很好认,她的头发是紫色的,像咱们学校的紫藤萝。


完了,我心想,这比喻都用上了,他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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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茶这个人是有点固执在身上的,没有他想做却做不成的事。俗话说得好,古有愚公移山,今有一茶追人。于是在两周后的放学路上,他说要介绍个朋友给我们认识。


那也是我第一次见到狮子,老实说,她和我想的很不一样。狮子是很小巧的女孩子,穿着规矩的制服裙,垂眸不敢看我们,手却紧紧牵着一茶的衣角。


好看吗,的确好看,但是没到会让人一见钟情的惊艳程度,有点像乖乖的邻家妹妹。她一开口更向我们印证了这一点,有点软糯却不腻的娃娃音,“你们好,我叫狮子,是一茶的朋友。”


我们都尬在原地不说话,因为实在没有和女孩子交谈的经验。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失效药,他在某些时候真的和一茶很像,比如厚脸皮。他弯下身去看狮子的脸,“你好呀妹妹,”他有点像哄小孩子,又有点像哄骗未成年干坏事的诱拐犯“我是失效药,是你身边这个傻逼的发小。”


“去你妈的。”一茶笑骂了失效药一句,然后把我和胖墩挨个介绍给狮子。狮子和我们一一问好,然后我们一块走。这可能是我走过最长的放学路,基本只有一茶在说话,他在给狮子介绍我们乐队,狮子听得很专注,她不会插话,只会在一茶说到某个成员的轶事时,捂着嘴笑。


直到快到仓库时我们才意识到狮子还和我们走在一起,这不会认识两周就要知根知底了吧?我们用眼神警告一茶,不是我们小气,而是说这个仓库是我们乐队的秘密基地,突然被别人闯入总会觉得怪怪的。好在狮子在前一个路口和我们道别,“前面就是我家了,”她说“谢谢你送我回家,一茶。”


得,我们果然是背景板。我们几个电灯泡在一茶后面快速交换了一个眼神,狮子蛮会察言观色的,她立马意识到刚刚那话不妥,“我不是那个意思……”她红着脸“也谢谢你们……”


“害,我们你就不用谢了,”关键时候解围的还是失效药“你就把我们当你和一茶恋爱路上的灯泡,照亮你们的路好吧。”可没想到狮子听完这话脸更红了,话都说不完整就跑开了。我看着她跑走的背影心生疑窦,问一茶他们在一起了吗?


一茶烦躁地挠挠头,没回答我的问题,只是让失效药以后别那么说。


失效药叫屈,“为啥嘛!你谈恋爱还不让人说了是吧?”


那我就明白了。于是我拍拍失效药的肩膀。“别说了,”我说,“这一看就是还没在一起。”


一茶有些仇恨地盯着我,“北离”,他说话的时候咬牙切齿,“你在这种不该聪明的地方总是聪明过头。”


我嘿嘿一笑。我们之间就是这样,为彼此的好运而快乐,也为彼此的快乐而恼火;为彼此的不幸而遗憾,却也为彼此的遗憾而兴奋。四个人的友谊拥挤却又牢固,尤其是这种三对一的情况,一茶无疑是站在三角形的中心,被我们三个调侃。


“可我觉得狮子喜欢你,”在一旁的胖墩儿开口,“你看她对你的态度就知道。”


“真的假的?”一茶狐疑地打量胖墩儿,他一扫脸上的阴霾,快乐得像是脚上安了弹簧,“我要写歌!”他大叫道“我觉得我现在脑子里全是灵感,一秒钟也不能耽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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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茶在写自己的歌,这不是什么秘密,或者说,这是我们司空见惯的事。一茶会在某个时间突发恶疾,他说这是灵光乍现的表现,音乐之神赐予他的信徒一小段天堂之音,为信徒的虔诚。我说你他妈跟便秘一样,有病看病。他说我太粗鄙,怪不得音乐之神每次只恩赐他一半。


或许真是因为我们不够虔诚,耽误一茶接受神的恩赐,总之他从未写成过一首歌。


我看不得他沮丧的模样,便有时会好心安慰他,说我和音乐之神是朋友,音乐之神说过段时间再眷顾你。


一茶说,你传播邪//教,我明天告诉老师,让你入//团申请书白写。


白眼狼。


但这次一茶似乎是认真的。不是说他以前不认真,我前面也说过,他如果想做成一件事便会有愚公移山般的毅力,或许是狮子给予了他力量?当我们看到他连续三天挂着黑眼圈来学校,甚至上黑板做题都在用粉笔打节奏时,我们便知道这事差不多能成。


可一茶第一次让我们失望了。他撕掉了所有的草稿。我头一次见他如此懊恼,像是全身的活力被抽空,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躯壳。


我们实在看不下去,便千方百计的哄他。帮他带饭,带他打球,请他吃小卖部最贵的雪糕。可他却总是兴致缺缺的样子,眼神空空,大脑也空空。


把他的魂召回来的是一通电话,准确说,是一通来自狮子的电话。不知道电话那头狮子说了什么,但一茶的情绪明显雀跃了起来。他像电视剧里接受上级任务的日本大佐,只会说好好好。枯木逢春,返璞归真,说的都是这一刻的一茶。挂了电话,他又一次跳起来。


狮子假期约我出去玩。他急急地说。我要穿什么去?


你光着最好,能显出你的阳刚之力。失效药面不改色的满嘴跑火车。


一茶在仓库里来回踱步,嘴里还喃喃自语着,不行,不行,这样不行。


过了许久,直到我们都看晕了为止,一茶终于做出了一个会改变他未来人生的决定。他要写完这首歌,在他和狮子出去玩的时候唱给狮子听,作为他对狮子的告白。


好,太棒了。我们为他迈出这一步高兴,高兴之余又有点微妙的感情,你告白告诉我们干嘛?


因为你们是我的好兄弟,一茶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到时候你们给我伴奏,一个也不能少。


好,太他妈棒了。我们的笑容中带了些咬牙切齿,你真是物尽其用,一点也不省。


一茶过来亲昵地揽住我们的肩膀,他的脸皮厚的堪比城墙。我爱你们。他肉麻地说。


你去死吧。我们故作嫌弃地推开他,然后嘻嘻哈哈的闹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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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假期还有一个月时间。作为高三学生,我们不仅要应付学校的功课,还要接受一茶无尽的折磨。作为能决定胜负的告白曲(他自己说的),每个音调都必须经过推敲,每一句歌词都要反复修改。仓库的使用时间有限,我们不敢浪费太多时间在路上,所以搞得我们那段时间一放学就飞奔到仓库,满头大汗气都没喘匀就开始排练。


该说不说,一茶这人平时看着不着调,关键时候还有两把刷子。歌很有灵性,至少对于我们这个年龄段来说,那已经是做到最好了。曲子完成那天我们都松了一口气,我们最后合奏了几遍,敲定了一些细节。到了晚上十点钟才恋恋不舍地锁门离开。


我们四个家离得很近,所以回家路上也是我们四个。胖墩儿低头踢着脚下的石子,我掐着他的脖颈让他把背挺直抬头走路。他们说我对蒹葭像妈妈对孩子,但没办法,他是我们当中最小的弟弟,多关照他一点又没什么。


不知为何我想到像邻家妹妹一样狮子,她看起来纤细又脆弱,一茶对她一见钟情也是因为这种保护欲吗?


我们之间有什么话从不藏着掖着,于是我问一茶:“你为什么会对狮子一见钟情?”


一茶似乎没想到我会问他这个问题,他想了一下说:“就是很喜欢。见到了就很喜欢。”


行吧,这人不老实,不打算说实话。我们也懒得问,快步走几步想甩开一茶,一茶见自己即将失去自己的好兄弟们,连忙快跑几步追上我们。“我是说真的!”他说“那天下午,就我去排练迟到的那天,我在巷子里跟她擦肩而过。她的头发丝擦到我的胳膊,她身上很香,像青柠,但又没那么酸,有点甜甜的。”


我开始懊悔自己的莽撞了,干嘛要听这种像变态一样的发言?简直是污染耳朵。人和音乐果然要分开看,能写出那么纯情歌曲的人居然是个闻女孩身上味道的痴汉。我一定要告诉狮子,选人的时候要擦亮眼睛,不要被一些表面迷惑。


“话又说回来,”失效药听不下去,打断一茶的话“歌名想好了没?到时候人家姑娘十分感动,问你这歌叫什么,你说这叫一个变态的自白。”


“滚吧。”一茶推了失效药一把,随后得意洋洋的告诉我们,“歌名我早就想好了。叫《我的维纳斯》”


他果然还是放不掉维纳斯这个自我设定。不过照理讲不应该是缪斯吗?一茶是因为狮子才有了创作灵感,大家一般不都是管这样的女孩叫艺术家的缪斯?我搞不懂他,也懒得理解他,他说啥就是啥,他说狮子是他的宙斯我都不管。


我们各回各家。晚上我洗漱后躺在床上,脑子里还在想我今天没弹好的几个吉他和弦,手指在空中虚划了几下,突然想到了一件更重要的事。明天好像是期末考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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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一茶所赐,我们那次期末考的很烂。可那时的我们并不在乎这一次成绩,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准备。经过我们兄弟之间的不断磨合,歌曲被打磨的越来越好,毫不夸张的说,已经和当时外面的唱片没什么区别。可我也越来越紧张,一件事如果准备的越完美就越怕出事,怕不尽人意,怕飞来横祸。


一茶笑嘻嘻揽过我的肩膀,说我是杞人忧天。


但愿吧,我心想,最好不出什么意外才好,不然一茶真的会消沉好长时间。


终于到了决胜的日子,我们扛着各自的乐器,埋伏在他们归程必经的公园里,像音乐暴徒。失效药的架子鼓实在没办法带出来,我们只好退而求其次换成箱鼓,也行吧,流行摇滚秒变acoustic,更清透,不过也的确更适合表白。


我们屏气凝神,马上到了约定的时间。不一会果然看到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慢慢向这边靠近。时值深冬,狮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露在外面的只有一双漂亮的眼睛;反观一茶,他今天真是在衣着上下了一番功夫,人靠衣装马靠鞍,一茶本身底子不差,稍微打扮一下更是一表人才,但似乎有点过火,以至于有点反季。一言以蔽之,他被冻得像上蹿下跳的猴。


我要是狮子我肯定不和他走一起,这个傻逼。失效药嘟哝了一句。我很想笑,但又怕破功,只能故作镇定的让他们准备准备,要出场了。


我们三个跳出来的时候肯定吓到了狮子,狮子像受惊的小猫下意识往一茶的方向退两步,其实这样也行,至少让他们有肢体接触了。可我们那时不懂节制,换言之,我们认定做戏一定要做全套。于是我哆哆嗦嗦弹奏出了第一个音。


现在想想,那天狮子说很感动可能完全是客套,因为我们的表演实在是烂透了。在草丛里蹲的太久,我们手指全都冻僵了,弹琴时手都发麻,一茶更是,冻得嗓子发紧。我们四个人像是印度电影里的角色,在狮子这个女主角眼前上演一出荒诞戏剧。狮子这女孩挺好,她懂得珍惜别人的真心,她安静听完了我们牛鬼蛇神的表演,吸了吸鼻子说谢谢你们。


现在回忆起来,其实狮子听我们唱歌的时候眼里就泛光,但年少人的心中总会莫名激荡着热血,简单来说,容易上头,忽略看到的事情。现在想想正常人是不是该递张纸巾,我们那时沉浸在表演成功的喜悦中,自然已经脱离正常人的范畴,只是起哄让一茶抱她。


一茶伸开双手,狮子自然而然的扑进他怀里,我们在一旁鬼哭狼嚎,拼命freestyle,充当气氛组。直到我们手都快弹断了,狮子也没从一茶的怀里出来。


我们这才意识到不对劲,狮子的肩头一耸一耸,周边事物全安静下来后还能隐约听到小动物一样的呜咽声。气氛突然冷下来,四个大老爷们围着一个小姑娘又唱又跳,很像大灰狼吃掉小白兔之前的仪式。一茶也懵了,他僵硬地抚摸狮子的后背,明明应该是温柔的抚慰,愣是被他不解风情的弄成了搓澡。


狮子从一茶怀里出来是极为狼狈,满脸的鼻涕泪水,她抽噎着说自己真的很感动,辛苦你们了,谢谢你们。


行,有她这话我们这段时间的努力就没白费。胖墩儿从兜里掏出纸给一茶使了个眼色,一茶连忙接过给狮子擦眼泪。我们收拾东西,准备送狮子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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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对于我们意义非凡,不光是因为即将到来的高考,更多的是别的事情。但我们最先要应付的,果然还是来自狮子的补习。在一茶的请求下,我们每天下午齐聚肯德基,让狮子带我们接受知识的熏陶。


肯德基很吵,但它允许我们只点四杯可乐一杯热牛奶就坐一天,这很文明。我们头痛地咬着吸管,听狮子给我们讲高考数学第一道大题。数列,三角函数,变来变去的符号和怪里怪气的口诀。我们把做好的题和乱八七糟的草纸一起交给狮子,让狮子挨个批阅。


狮子真的是很优秀的女孩子,我越接触越觉得,她简直和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聪明,漂亮,有耐心,对待我们的态度也是,没有学霸对学渣高高在上的施舍感,也没有因为是男朋友的好兄弟就刻意讨好,我曾在一茶去点餐的间隙问过她,教我们会不会影响她学习。


嗯?她惊诧地看我,显得很意外,随即又笑笑,没关系的,我也要复习。


这话说的没毛病。趁着一茶没回来,我们又忍不住八卦,问她到底怎么看上一茶的。


她又红了脸,嗫嚅半天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我们也不催促,狮子有时候是会这样的,但我们知道她会认真回答我们。在过了好一阵子吧,她才慢慢说,因为他的坚持。


那应该叫厚脸皮吧?失效药问。


胖墩儿没忍住,乐出了猪叫。狮子明显还要说些什么,但一茶很没眼力见的回来了,他拿着托盘,问我们和他女朋友说什么呢。


我们和狮子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狮子说没什么,给他们说说下一步教学计划。


辛苦狮崽了。一茶放下托盘,自然而然坐到狮子旁边的座位,亲了亲她的脸。


我们好像走在路边无缘无故被踹了一脚的狗,还是大脑被数学卡车碾过的那种。那段时间就是这样,那两个负责谈恋爱,顺便和我们谈谈学习,我们三个负责接受来自他们的狗粮冲击。


后来高考的时候,不知为何,我总对自己的数学非常自信,十拿九稳下笔如有神,想来也和那段时间的补习有关,狮子真的很会教人。虽然从成绩上来看我并非她的得意门生,但让学渣有了莫名的自信,也算是老师的功劳。


高三的寒假很短,回学校那天下了很大的雪,高一高二正好也返校,学校索性组织了全校学生一起扫雪。我们正拿着铁锹在角落摸鱼,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我们。


“请问你们谁是一茶?”我们回头,看到一黑一白两个脑袋。


白毛看起来凶神恶煞,黑毛没那么凶,却也是很严肃,两个人跟黑白双煞一样站我们面前。作为好兄弟,自然要有难同当,于是我们把打着哈欠的一茶推出去,“有事找他。”我们说。


“你就是一茶?”白毛想冲上来,被黑毛拦住,黑毛客客气气的和一茶说:“请你不要再纠缠狮子了。”


一茶?纠缠狮子?我们听得一脸懵逼,更别说一茶,他可能还没睡醒,“我纠缠狮子?你怎么不问问我们是什么关系?”


“我他妈管你是什么关系!”白毛又要冲上来,他的样子真的很像拴不住绳的大型犬,“你就是在耽误狮子的前途!”


我皱了皱眉,直觉告诉我这事没那么简单,于是我让一茶先别和这俩人对吠,听听他们怎么说。


介于白毛一直很激动,言辞中含马量极高,我们只能听黑毛解释。黑毛说狮子在某所知名私立高中上学,学费高昂,狮子是靠成绩考进去的,只有保证成绩才能继续念书。本来没什么问题的,直到她上学期,认识了个看起来不学无术的金毛混混。


“可是我没打扰她学习。”不学无术的金毛混混说。


“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打扰。”黑毛毋容置疑地说,“狮姐,哦不,狮子她每天自己就要学到很晚,现在她还要给你们补习!她很忙的好嘛!”


我认真打量面前这两个人,他们穿着高二的制服,脸被冻得通红。四对二,却还不甘示弱地瞪着一茶,再加上黑毛刚刚无意暴露出来的称呼,他们应该是受狮子照顾的弟弟吧,像骑士那一类的,守护自己的姐姐。


他们和一茶有一样的内核,那就是为狮子好。既然这样就没有必要让他们争吵,我已经做惯了和事佬,于是我好脾气的站在剑拔弩张的他们中间。“我们都各退一步,”我说,“既然现在现在狮子是一茶的女朋友,那有些事让他们两个商量好不好?你们说的这些我们也的确是第一次知道,这是一茶的问题,没好好了解狮子。”


他们对于我的说辞勉强满意,但对一茶似乎还不太满意。证据就是他们走的时候,那个白毛还恶狠狠瞪了一茶一眼。一茶这暴脾气又要跳脚骂人,被我们强制摁下来。“所以你都没了解过狮子的学校?”我问他。一茶沮丧的像是被主人踢了一脚的小狗,“我问过她,可她每次都糊弄过去,我有什么办法嘛!”


行吧,这事在一茶身上发生一点也不奇怪。他性格如此,大大咧咧,玩自己的,不是说不会关心人,而是不会过于刨根问底。他平时接触的人不用他多问,就会主动和他说一切事情,但狮子不一样,狮子像是澳橘,需要一些外力去把她剥开。外表看上去坚硬光滑,甚至内核也受到一点影响,只有吃到嘴里才知道有多么香甜柔软。可现在没必要如此,她需要知道,她现在已经有了可以依靠的人,是愿意听她说一切话,也是需要她把一切倾诉之的对象。很奇怪,明明他们在一起时间不长,但那时我们就已经坚定不移他们会一直在一起,这可能是年少人的天真直觉。


在我们的撺掇加掩护下,一茶翘掉了晚自习,约狮子见面。我们这个晚自习上的无比煎熬,不是我们对一茶没自信,而是这事情走向实在过于迷幻,狮子的性格有时真的会让我们摸不透。放了学我们把书一合就往仓库跑,一茶说他们谈完他就会回仓库。


我们到仓库的时候一茶已经回来了,我们迫不及待的问他怎么样了。


“我们说到了未来,”一茶目视前方,脸上带着虚幻笑容,“她和我是一届的,虽然她比我小两岁。她说她的成绩现在考目标学校可能有点费力,还需要更加努力。我说我会和她考到一起,然后大学毕业后结婚。”


这未来的确有点远,我们叹为观止。惊叹之余,我问他,“那狮子的目标院校是哪?”


一茶说了个学校名字,我们听完只觉得一盆凉水从头浇到底,你确定狮子这不是变相和你分手吗?


“咋了,考不到一个学校,一个城市总行吧?”一茶不以为然,“那地方又不是只有那一所大学。”


“所以你们这事算是完美解决了?”蒹葭问。


“算是吧,”一茶说,“我们约定了要好好学习,不做多余的事。”


励志,太励志了。我们感慨着,又给这孙子装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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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之于我们的意义,最直接的就是我们要各奔东西了。我们都在学习,一茶更不用说,他在努力了三天后发现最初的目标的确高的离谱,于是他退而求其次,选择了同城的另一所大学。和狮子的大学在一个大学城,地铁一站地,走着也能去。


我们没空再去仓库排练,乐器设备都锁在里面,我们那天想起来去拿,包上都落了一层灰。


那就这样了?蒹葭问。我们没人说话,其实最开始我们组建乐队,似乎也没有要求一定要达成什么目标,就是谁说了一句,我们都会乐器,那为什么不建个乐队?我们的表演仅限于学校艺术节,哦还有那次表白。老实说我们应该都是这样想的,先有的我们,才有的这个乐队。乐队不过是载体罢了,我们的羁绊不仅限于此。


于是我拍了拍他的头,就这样了,我说,收拾完就回去吧,我先去还个钥匙。


回家路上我们谁也没说话,可能是累的,但我觉得那时候我们都在思考出路。生活剥离了乐队这层甜美外衣,展现给我们的是无比庞大而丑陋的冷漠现实。


四月,五月,六月。那段时间每天都很煎熬,但每天也很快,那是段很纯粹的日子。很快到了决定一切的那天,我没有想象中的紧张,他们也是,除了一茶,他少有的表露出了一些负面情绪,我们都理解,因为这某种程度上可能决定了他的幸福。


高考结束的很快,考完最后一科出来时我转头看了眼学校。也许是开始不紧张,结束时我也没有很快乐,只能说闷在心头的一口气终于呼出来了,一茶乐颠颠地冲过来勾住我的脖子,“我稳了。”他说。他不会盲目自信,所以他说他稳了,那就是稳了。


“牛逼。”我夸他,“接下来你打算干什么?”


“我要去找狮子,”他说,“我好久没见过她了。”


我点点头,确实,从复习开始从没听一茶提起过狮子,想来这是他们小情侣双向奔赴的一种方式。


说狮子狮子到,我们穿过无数兴奋的考生往家走时,听到身后有人在喊我们。我们回头,狮子在不远处,穿着碎花裙,挥手冲我们笑。


我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感觉身边一阵风吹过,一眨眼的功夫一茶就已经冲过去了,他把狮子抱起来转了两圈,我头一次知道他劲这么大。狮子被放下来之后向着我的方向不好意思笑笑。


啧,还是狮子懂事一点。“没关系,”我说,“一茶见色忘友也不是第一天了,我不在意的。”


我们三个一起往家走,这回没上次那么尴尬,可能也是因为我们熟了一点,也有可能看起来最凶的失效药不在。我们聊到假期打算,聊到丰富且已经结束的高中生活,说到乐队时狮子停下脚步,“对了,”她问“你们乐队还在仓库排练吗?”


“不了,从三月开始就没了。”我淡淡的回答一句。狮子没有再说什么,这事就算翻了篇。走了几步我觉得不对劲,“你怎么知道我们在仓库排练?”


狮子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以前一茶和我随口提过,我就记住了。”


从狮子的反应中我知道这事没那么简单,但是她太擅长浑水摸鱼,一茶也是个傻的,自己女朋友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真的很为他的未来担忧。


我偷偷打量狮子,不过半年未见,她出落得更加美丽动人。她的性格其实很像那种小猫,对我们这样的熟人不会警惕,但只有一茶能揉她的肚子,顺她的毛。


我们又走到路口,狮子冲我们两个挥手,“那我回家啦。”她这话是看着一茶说的,然后她看向我,“再见北离,假期愉快!”她向我眨眨眼。


我在心里无数次的感慨,一茶这个逼运气是真的好,不仅有我们这群好兄弟,还能遇上狮子这样的好女孩。


这个假期很长,我们几个出来约了几场球,打了几个游戏,和同班同学吃饭唱K,没有人再提到乐队,我们彼此都心照不宣。不为什么,过去就是过去了,完全可以把这当成青春里的一段美好记忆,没有争吵,解散了就是解散了,而且这也没有影响到任何事情。


我本以为我们都是一样的想法。直到我们上了大学后的某一天,一茶在微信上问我们还想不想重启乐队。


我们听到这话的第一反应都是觉得他脑子被门夹了。直到他发给我们一段视频,是一茶和狮子告白那天,录的人可能只是觉得好玩,我们几个卖力演奏的样子,一茶抖着声音唱歌的样子,都在里面。底下评论很多,有人说我们哗众取宠,弹成这样也敢出来表演;有明眼人看出来这是冬天,且我们很冷,这份少年的告白本身就弥足珍贵;还有人,这一部分人是我最不理解的,她们居然能从这座机画质中看出来一茶是个帅哥,还想要他的联系方式。


“这条视频火了,换句话说,我们火了。”一茶说,“我收到联系,问我愿不愿意去参加节目。”他把节目名字说出来,我们大跌眼镜,这是款大热综艺,一群素人在上面一展歌喉,冠军会获得无数资源,就算不是冠军也有极大的可能被公司签中。


“但是你说了被邀请的是你。”失效药尖锐地抓住了问题的重点。没错,在这段视频里完全没有体现出我们的实力,值得被人称道的可能只有一茶的马赛克帅脸,既然这样没必要要求我们乐队一起。


一茶那边好久没回话,半天回了一句,“你们就说你们愿不愿意吧。”


“我肯定不去,”失效药总是冲在呛一茶的最前线“你也别说你为了我们拒绝机会,我直说了,这种事情谁拒绝谁傻逼。”


我握着手机不知道说什么好,因为我想到视频里的另一个人,比起我们,一茶更应该考虑她的感受。


蒹葭替我说出了我的问题,“狮子呢?你问过她吗?”


又是长久的沉默。这就是现代通信技术的不便之处,谁知道屏幕那头一茶在磨叽些什么。这么看应该是没问过了,我叹了口气,扶着头打字,“你应该去问狮子,现在在一起的是你们两个。”


“我不敢。”一茶这回倒是回的很快也很坦诚。


这话居然是一茶说出来的,这令我很意外。一茶从来都是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去做,不是没失败过,但他从未在准备阶段就“不敢”,这真是一茶吗?


“你不敢什么?是怕狮子同意你去,还是怕她不同意你去?”我问。


“都有。她如果不同意,那我可能就会短暂的忧郁一段时间,我可能会和她生气,但也不会气太久,因为成功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她如果同意了,那我就好久见不到她了,她们大学很多人追她的。”


哦,合着是没安全感。我思量许久,觉得这话由一个外人说很不合适,但是一茶实在需要一个人给他指明方向,“我觉得你应该相信她,她足够坚强,而且她远比你想象的爱你。”虽然我和狮子接触不多,但是我能察觉到她对一茶的喜欢,不是女神施舍给信徒,更像是一种爱慕,一种身边只能是他的安定感。这可能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一茶没感觉到,但是我认识的很清楚。


这件事的结尾就是几天后,一茶给我们发了张图,是前往某地的机票,附加一段话:我要当明星了,记得给我投票!


傻逼,我记得我们都对他表达了不同程度的不屑,还说谁投谁是狗。


事实证明话不能说的太满,几周后我们就会因为对方在朋友圈给一茶拉票而互相在评论区扣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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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周节目出来时我特地挑了一茶那段看,评委们果然问到了视频的事,一茶没有隐瞒,大大方方的说是给喜欢的女孩写的歌,和好兄弟们练了很久才决定唱给她听。


“最后呢?”评委问“你追到她了吗?”


“追到了。”一茶笑着点头,“这多亏了我的朋友们,没有他们我今天不会站在这里。”


还算这人有良心,我心想,顺便截了他几张图做表情包。


一茶在节目里算是夺冠热门,长得好,能言善道,唱的也不赖。他有上节目的天分,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节目组也愿意把镜头分给他。他涨粉很快,我们有时闲的去看他微博评论区,有人喊他老公。


这不行,我们当机立断,要把女友粉扼杀在摇篮里,至少不能影响到他们两个的感情。趁着人少,我们成立了粉丝后援会,建了粉丝群,管理员是我们三个,谁课少谁就负责审核。歌迷欢迎,颜值粉欢迎,女友粉达咩。久而久之粉丝也和我们几个混熟了,在她们的传言中一茶粉丝后援会的管理人是三个洁身自好的都市丽人。好说话的是离神,有点高冷的是药酱,爱卖萌的是葭宝。


Ok,fine. 


我们说白了只是普通男大学生,这些事对我们来说太新奇陌生,也太遥远。所以在后援会已经有了雏形后我们便决定退出,那时候正好是节目的中期,我们分别选了继任者,交代了一些事情就退了群。


总决赛的前几天一茶给我们打电话,问我们要不要去现场看他,我说我不去,我要期末考试。那两个也是这样。一茶有些失望,但我们有不去的理由。当晚是实时投票,我们都在铆足了劲给他投票,谁能在演播厅里安心坐着听他唱歌,在屏幕上看看得了。


总决赛当晚气氛自然热烈,他的对手是好几期的第一,人气不俗,带来一首劲爆舞曲引爆全场。我们都在等一茶上场,他出来了,衣服有些眼熟,但是我就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伴奏第一个音出来我就知道这是什么了,我太熟悉了,相信失效药和蒹葭和我一样熟悉,因为这首歌我们曾经弹过无数遍,一茶的自创曲,《我的维纳斯》。


应该说参加节目也让他学到了不少,总之这首歌变得更加精美,他唱的也更好。我这时才想起来他穿的衣服和那天一样,幸好演播室里应该不是很冷,他不会被冻得发抖。镜头扫过观众席,一眼我就看到了狮子。她的发色真的很好认,我看见她在向着一茶微笑,不知道她有没有想到那一天,几个人围着她又弹又唱,像什么仪式。


直播的好处在于没有多余的环节,主持人简单讲两句就到了今晚的关键时刻,决定谁是冠军的重要时刻。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想来一茶也很紧张,他不断的吸气呼气,企图平复情绪。


冠军的名字不是他,我的心像是被扎破的气球,呼吸的确顺畅了,但是遗憾、失望、惋惜各种情绪也随之袭来,明明就差这一步,就差一点点。这些情绪散去后一点愤懑从心底升上来,他怎么能在狮子在场的情况下用这首歌失败?如果是我们帮他的话——


我突然意识到我心底里可能还是不想让乐队解散,尽管我已经好长时间没弹过吉他。


>>>


比赛结束后正好是我们期末周,我们忙着复习,忙着不挂科。再见到一茶是回家后的某天,一茶找我们出来玩。这是我们在那天直播后第一次见到活的一茶,他似乎瘦了一点,穿的也更时尚,大夏天戴着墨镜口罩鸭舌帽,极其可疑。


“呦,大明星来啦?”失效药大老远就开始调侃他,一茶惊慌失措地跑过来捂他的嘴。我们又来到肯德基,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一茶摘了自己的装备,长舒一口气。


“怎么样?”我问。


“无聊,”一茶说“真他妈无聊。妈的,我在里面不能说脏话,天天除了唱歌就是吃饭睡觉。”


骗人,我在心里说,明明有好几次花絮拍到你窜寝去打扑克。但我没说,成年人的世界总是充满了善意的谎言,于是我换了个问题,“狮子呢?你找她了吗?”


“她在忙着考研。”对了,我们都大三了,没想到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其实我今天找你们来,是有别的事情问你们。”他突然又扭捏起来,失效药拍了他一巴掌,“有屁快放!”他说。


“我想和狮子结婚。”他话刚说出来蒹葭就喷了他一脸汽水,不怪蒹葭,我们都被震惊到,这有点太超前了吧?


“当然是毕业后!”一茶嫌弃地擦掉脸上的汽水,“我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让她结婚!”


“那所以呢?你和我们说干嘛,又不是和我们结婚。”


“我知道,但是我有点不敢。”又是这话,和当时参加比赛时候如出一辙。我是真有点生气,他为什么在狮子的事情上总是这么畏手畏脚?


“你怕什么呢?”我问“你和狮子在一起几年了?”


“三年。”他这倒是答的很快。


“你们吵过架吗?”


“没有……没太吵过架。”


“那你怕什么呢?狮子又不吃人,你去和她说,商量你们的未来不就好了?过日子的是你们,又不是我们和你过日子。”


“可是她要是拒绝我呢?”


“一茶,”我叹了口气,“你好好想想,你是怕被她拒绝,还是怕未来给不了她好的生活。”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好在一茶愿意醒过来。他低头沉默了许久,最后抬头和我说,“我知道了。”


他说完这话的隔天晚上就坐飞机走了,好像是有公司看中了他,想和他签约。我们和他的交流又变成只有微信上的寥寥数语,我偶尔会和狮子聊两句,问点题,问她想考什么学校,问知不知道一茶最近在干什么。


一茶似乎还没和狮子说结婚的事,狮子很困惑一茶为什么总是很忙,我心想,可能是在为结婚攒钱。好在一茶没让狮子等太久。


转过年来的五月,我们都在为毕设忙的焦头烂额,突然收到一茶的消息,白底黑字,加几个巨大的感叹号。


“我和狮子求婚成功了!!!”


我闭上眼,关上手机,继续和论文做艰苦斗争。


>>>


再见到狮子是在我们毕业后回家,一茶和狮子把我们叫出来,郑重地递给我们一人一张请柬。


“什么意思?”我开玩笑说“我还没工作,可没钱随份子。”


“滚滚滚,我是让你们当伴郎。”一茶大手一挥,随后和狮子相视一笑。


“恭喜啊,”蒹葭说“婚礼什么时候?”


“十月份。”狮子说,“在我大学的那个城市。”


我点点头,看着面前这两人,忽然想到我们补习的那段日子,狮子总是不厌其烦的一遍遍给我们讲题,在她停歇的间隙,一茶会把薯条蘸好酱喂给她。没想到已经过了这么久了,我的心里突然生出一分惆怅,像是什么东西落下帷幕。我收好请柬,承诺说我一定会按时去,并顺便让一茶给我报销车费。


婚礼很盛大,一茶真是下了血本,我们西装革履,人模人样的站在一茶身边等着迎接新娘。


狮子终于出场,她比我们见到她的任何一次都要光彩照人。她走过长长的红毯,来到一茶面前。全场掌声雷动,祝福这一对璧人百年好合。


婚礼有个环节很有意思,是司仪提前询问了他们两个爱上对方的动机,并要这里读出来。


我们都知道一茶的动机,对于狮子的答案充满了好奇。


“我那时在上高中,压力很大,每天晚上要学到很晚。有天状态实在不好,我把所有的书都扔到地上,把窗户打开,很想大哭一场。”


“那时候我突然听到了歌声,断断续续的,还有一些伴奏声,我好奇地探头去看,发现声音来自我家对面的一个废弃仓库。里面是一个乐队,大家都穿着校服,他们看起来很快乐。”


“我被他们打动了,具体说,主唱的声音打动了我,他看起来那么快乐。我听着他的声音,也会忘记烦恼。”


“从那天起我天天都会把窗户打开,听他们唱歌。虽然周边的老人都说他们是噪声制造者,但是对我来说,他们是我的救世主,是我平凡生活中的Superman。”


太有水平了,我们情不自禁的鼓掌,这个答案着实是我们没想到的,但这也能解释一些事情,比如狮子知道我们在仓库排练,她听到一茶的自作曲也没那么惊讶,因为她和我们一样早就听过千百遍。


到一茶了,我们吱哇乱叫,捂住耳朵不想听到变态发言,可一茶的答案也是我们没想到的。


“我高中的时候创建了一个乐队,我自认为我们很厉害,但是没人认可我们。那段时间我太想证明自己,就努力练习,有时撑不住了,就去看看天上的月亮。”


“有一天多云,没有月亮,但是我看到对面楼上有个紫色的影子,我一开始以为是花,后来发现是个女孩子。她一直在专心听我们的歌。”


“从那天开始,我天天往她家的方向看。她取代了月亮,她成了我的月亮。我愿意为她做一切事。”


我们面面相觑,这逼人怎么改答案啊,当年明明不是这么说的。我突然知道了维纳斯的含义,或者说维纳斯本身没有含义,这个没文化的人只是想说自己被狮子迷住了,一杆进洞,一枪命中红心,狮子拉了当时的他一把,他愿意和狮子许下一生一世的诺言。


仪式结束后狮子去后面换了条裙子,开始和一茶一起挨桌敬酒。到我们这桌时一茶给她倒了饮料,又提醒她这饮料凉,慢点喝。


我看着在一茶身后的狮子,思绪飘到了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天。狮子拉着一茶的衣角,不敢抬头看我们。那时候我们可真年轻啊,可以大大方方说自己是玩音乐的,可以为了一件小事就付出大把时间精力,挥洒汗水与力量。


失效药见我在发呆,拿胳膊肘怼怼我,“你喝多了?眼眶怎么还红了?”


我擦了擦眼睛,笑着说没事,只是突然很想回去弹吉他。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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